离天近的地方,风光大抵更美些。南平市政和县外屯乡稠岭村位于国家级风景名胜区、国家地质公园佛子山境内,海拔850多米,坐落在云天之上,别名“天村”。

“朋友们好,我是‘天村’姑娘爱梅。等会儿,我教大家制作地瓜粉。”24日,张爱梅手持手机,直播着她的乡村生活。她打趣说,从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在上海打拼的都市丽人变成归乡村姑,就像她不敢想象曾经穷乡僻壤的稠岭如今竟能吃上“旅游饭”。

稠岭,昔日被当地人戏称为“愁岭”。这里山高水冷,有六月冻死鸭子的传说,加之山路崎岖,交通闭塞,村民生活困顿,年轻小伙向来难娶老婆。

20世纪90年代初,为追求一时经济利益,村民循着“菇菜猪起步”的思路,开始种菇、养猪。张爱梅的父亲张荣炳那时担任村支书,也是位菇农。“当时种菇挣的都是血汗钱。砍树、制作菌袋,半夜起床烧火、蒸锅灭菌,还有接种、出菇等各环节都很折腾人。”张荣炳说。因为种菇需要,树木被大量砍伐,加上家家户户养猪和鸡鸭,村头巷尾随处可见家禽牲畜的粪便,蚊子苍蝇满天飞,村居环境既脏又乱。村里那口有着200多年历史的古井,也渐渐枯竭。

1997年3月8日,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的习近平同志来到稠岭村调研。“当他了解到我们因为种菇而大量砍树时,叮嘱我们:这里自然风景很好,不能老砍树,要改变发展思路,发挥山区的生态优势,既要保护好青山绿水,又要让村民富起来。”时任外屯乡党委书记许绍卫回忆。

“靠山吃山总会有吃尽的时候,我们经过考察认为,高山地区适宜种植高山茶。”张荣炳从那时开始,逐步放弃了种菇和养猪的营生,另寻出路。当时,稠岭村是省级重点贫困村,村里就将每年获得的一大部分帮扶资金用来购买茶苗,免费分发给村民种植。种茶经济效益好,吸引了越来越多村民加入。

2010年,稠岭村的茶园面积从零增长到八百多亩,全村约有一半的村民都种茶,已无村民种菇和养猪。

从“粗放种养”转变为“精细农业”后,稠岭村环境得到明显改善。那口曾经一度干涸的古井重焕生机,常年水位高出地面30多厘米,村里为此加砌了石栏防止井水溢出。这口井,也因此有了“高升井”的美名。

村干部牢记嘱托,强化党建引领,一届接着一届干,在守护绿水青山中催生出了“风景经济”。

村落改造、道路拓宽、停车场扩容、巷道提升以及花海步道和观景台建设等一系列基础设施不断完善,村里成立乡村振兴公司,流转了闲置校舍、古民居等资源,通过统一招租,引进了民宿、小酒馆、茶空间等多元高品质业态15家,农村闲置资源被迅速盘活。

“这里自然风景真好。”村居环境变美后,陆续有游客到村探访。稠岭“活”了,也“火”了。今年夏天,稠岭一度成为政和热门“打卡”地,最多一天迎来省内外游客约2600人。

稠岭开始变得名副其实——人稠物穰。

去年初,在上海从事餐饮酒店业十多年的张爱梅发现了家乡发展带来的商机,决定回乡创业,开设了“天村姑娘”自媒体账号,办起了土特产专营店。“我拍的视频内容多是炖土鸡、打糍粑、做凉粉这些农村里的家常活儿,网友们喜欢看,我也喜欢拍,也顺道帮助村民销售土特产。”张爱梅笑着说。

跑了10多年长途货运的村民张水太,也回村办起了农家乐。“在暑假旺季,每月能有两三万元收入。更重要的是,能够参与到家乡建设,这感觉真好。”

随着稠岭发展得越来越好,近年来,有40余名在外乡贤能人回村就业创业。

稠岭也吸引来了不少“新乡人”。来自延平区的胡志超在稠岭创办了“明月松间”露营地,“每逢假期,营地的房间早早就被预订一空。”胡志超表示,稠岭的发展前景令人期待。

据了解,2023年,稠岭村村集体经济经营收入52万元,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.1万元。

入冬后,进入旅游淡季的稠岭村也暂时安静下来,但大家又开始“筹”了起来。“我们正在建设从村里通往果场自然村的道路,想要进一步拉开村庄整体框架,为未来发展预留空间。”稠岭村党支部书记魏岩荣说,县、乡、村正共同筹划,致力开发更多旅游项目,让“天村”变得更美。


记者手记

“天村”稠岭,经历了从“愁”到“稠”的华丽转身。这一字之变,折射的是村民们生活和心态的巨大转变。这个曾经因为区位偏、海拔高、气候冷而困扰村民生活的村庄,如今正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每一位游客。

“天村”的逆袭故事,是乡村振兴的鲜活样本,是当地坚持因地制宜,努力将劣势转化为优势的生动实践。多年来,在各级党委政府和各界力量的支持下,稠岭村牢记“平衡好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的关系”的嘱托,努力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,让绿水青山这笔宝贵的财富真正转化为了“金山银山”。

经济发展了,村民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新变化,不仅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护环境,也增强了对家乡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。“只有尊重自然、保护生态,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”成为村民们的普遍共识。

稠岭村的变迁告诉我们,在推进乡村振兴的事业中,要在永葆生态底色的基础上敢于创新、勇于实践,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精彩。